隨著年歲增長,我對生離充滿不解,但對死別,卻不得不徹悟。
不管人生多麼精彩、熾熱、無奈、悲痛。。
所有樂章,都隨著那一口氣而劃下休止符。
在櫻花與杜鵑盛開季節,送友啟程。
春風相伴,一路必是怡然舒坦。
我想,喜歡旅遊的他,應該是吹著口哨上路。。
陽光晃晃,路旁的杜鵑爭豔,空氣瀰漫青草的香味,應該是春遊的日子吧。
我卻站在辛亥路的隧道旁,那棟令我不寒而慄的建築物。
滿滿的人龍 擠在懷恩堂外。裡面傳來海角七號的音樂,播放著朋友的一生影片,與各界的悼念。
「友子,太陽已經完全沒入海面,我真的已經完全看不見台灣島了,你還站在那裡等我嗎?」---第一封信(友子妳還在等我嗎?)
劇中的男主角每次要念情書前,總是先鋪陳輕緩又帶點悲傷的樂符。是依戀,也是悔恨。
但電影配樂,突然變成朋友的送行樂章。怔怔的反應不過來。
照片中的男主角,相交四海,朋友滿天下。媒體的、政府部門的、公關界的,同學、同業、同事。。 數百名朋友齊聚,送他一程。
走向靈前,撒下玫瑰花瓣。雙手合十「站在這裡,真的再也看不到你了。一路好走,盡頭那端,必有你歡喜之地」
走出靈堂。陽光燦燦,出門前還把抽屜的手帕找出來,直到離開告別式,發現沒派上用場。
「難過嗎?」胸前的小白花,在陽光下異顯蒼白。
怎麼解釋,這些年來面對死亡的心情。
記得因親人離去而哭最慘的一次,是外婆過世。當時我剛跑國會新聞,朝野每天上演全武行,版面激增,小記者像個文字女工,打不完的稿子,喪禮剛好是會期最後一天,也就是朝野趕業績挑燈夜戰。
媽媽要我留在台北工作,不用趕回嘉義奔喪了,小記者不敢開口請假,在群賢樓邊打稿邊落淚。
第一次感受,生命的不捨與生存的掙扎。難以承受的肝腸寸斷。。
「人生啊,完成世間苦難,就要到極樂世界憩陶囉~~」事後,八十幾歲的姨婆安慰哭哭啼啼的我。
隨著年歲增長,我對生離充滿不解,但對死別,卻不得不徹悟。
不管人生多麼精彩、熾熱、無奈、悲痛。。所有樂章,都隨著那一口氣而劃下休止符。
在櫻花與杜鵑盛開季節,送友啟程。
春風相伴,一路必是怡然舒坦。
我想,喜歡旅遊的他,應該是吹著口哨上路。。